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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华苓的《珊珊,你在哪里》全文 《亲爱的爸爸妈妈》 聂华苓 全文?

2024-05-17m.fan-pin.com
台湾女作家聂华苓的《月光·枯井·三脚猫》~

你是文正的吗?我也在找呢。只找到简介
以聂华苓的《月光·枯井·三脚猫》为例来加以说明,这是一篇意识流式的现代派小说,主要是描写女主人公汀樱与人偷欢前后的复杂心理。汀樱婚后拥有一段美满幸福的家庭生活,不幸的是丈夫因病变成了性无能者,给她带来了无尽的苦恼。这时,汀樱与乐兆青相遇,她从他的身上再次领略到了自己丈夫已经完全丧失了的男性的诱惑与力量。但是,汀樱毕竟是在传统伦理道德思想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女性,既有性的渴望和要求,又无法彻底冲破旧有的传统观念。因此,她总是生活在双重性格的矛盾之中——当她的性要求受到压抑时,她不顾一切地去寻找人性的自然形态;当她的性要求得到了满足时,又会陷入深深的痛苦、不安、羞耻与恐惧之中。作家在此生动地反映了现代文明与传统的道德观念之间不可调和的对峙矛盾(在西方文化中这种“负罪感”要淡漠得多,或者根本不会成为心理负担)。

在我们的生活中,伴随着“亲爱的爸爸妈妈”这声稚嫩的呼唤而来的,常常是充满爱意的笑脸和亲切的呵护。但在这篇文章中,伴随着这声呼唤的却是灭绝人性的枪声。面对曾经发生过的惨剧,你对非正义战争的罪恶,对和平与幸福,也许会有更多的认识和更深的思考。 一个外国人从一个国家带走的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那儿感到的痛苦。我在南斯拉夫的克拉库耶伐次感觉到了。 纳粹将其所有的愤怒残酷地发泄在这个温和的小城里。整个城成为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7000名被残杀的人。那就是我带走的沉重记忆。但这是个美丽的记忆。无论何时,只要有人提起南斯拉夫,我就想起克拉库耶伐次和那儿被敌人杀戮的那一刻,我就想起那里整个民族的英勇。 ——萨特 一 凄风。苦雨。天昏。地暗。 老年、青年、孩子们,一群群涌向那青青山坡——那儿就是1941年10月21日300个孩子被纳粹集体残杀的地方。 南斯拉夫小说家莫马•迪密其为我撑着雨伞,我们在窄窄的山路上边走边谈。 “自从1945年起,每年10月21日,成千上万的人从四面八方来到克拉库耶伐次,悼念被纳粹杀死的300个孩子。”莫马告诉我。 “纳粹为什么要选克拉——” “克拉库耶伐次。” “克拉库耶伐次。纳粹为什么要选这个小城杀人呢?” “克拉库耶伐次是我们塞尔维亚的中心。他们杀孩子、老师,也杀牧师、工人、木匠、小店老板、鞋匠……全是纯朴勤劳的普通市民。” “为什么呢?” “纳粹要灭种呀!孩子们就从课堂里被抓走,还有十几位老师。有一位老师,纳粹要他合作,他说:‘开枪吧!我给孩子们上最后一课!’” 雨哗哗地下。山路上的人,在伞下低着头,朝圣一般向山上走。走不完的人。望不断的路。 “七千多人呀!”莫马继续告诉我,“一天之内,全杀光了!尸首染红了三百五十多英亩的土地。每年这一天,我们到这儿来纪念他们。诗人,画家,雕刻家,剧作家,演员,音乐家——各种艺术家,用各种艺术作品来纪念他们。你看!”莫马指着前面。我们在蜿蜒的山路上一拐弯,只见一座巨大的白色V形石雕屹立在山坡上。 “那V形石碑象征被害孩子们的班级——五年级。”莫马说,“孩子们就在那儿被纳粹杀死。” 人已满山满谷。人潮仍沿着山路泻下。白色石雕边浓烈的色彩一抹一抹漫开去——孩子们仍不断涌来。他们正站在47年前300个孩子发出最后一声呼唤的地方:“亲爱的爸爸妈妈!” “华苓,跟我来!”莫马挽起我手臂,带我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两位老人面前。他们头发斑白,脸色肃穆,定定望着笼罩山谷的V形石碑。“这是孩子中仅有的两位生还者。”莫马向我介绍那两位老人。 我恍惚了一下,紧紧握住他们的手。老人眼神木然,仿佛眼前的景物已不存在,他们又回到半个世纪前的世界中去了。 地上的人已老,地下的仍是儿童。但在这一刻,他们又在一起了。 二 历史,现实,在雨中融合了——融成一幅悲哀而美丽、真实而荒谬的画面。 “他们全是南斯拉夫著名的演员和音乐家。”莫马指着几个走向扩音器的人对我说。 雨下得更大了。乐队奏起了音乐。一位女演员朗诵南斯拉夫著名女诗人迪桑卡的诗: …… 他们坐在书桌前 就在那要命时刻前55分钟 小小的人儿, 急切地回答 艰难的问题: 假若一个人步行,结果是多少…… 许许多多这类问题。 小脑子充满了数字, 书包装满了练习簿, 打的分数有好也有坏; 兜儿还塞一把梦想和秘密, 是爱和盟誓。 每个人都以为 自己将在阳光下奔跑 很久,很久 直到任务了结时。 …… 一首首诗,一段段合唱,一幕幕短歌剧,在两小时之内,将半个世纪前的残酷历史呈现在我们眼前。孩子们对未来的憧憬,对生命的喜悦,对死亡的恐惧,对亲人的呼唤,父母失子的哀伤和控诉,塞尔维亚人对暴力的反抗和对自由的执著——世世代代“人”的声音,在诗和音乐的韵律中,响彻云霄,响遍山谷。回音在倾泻的雨中缭绕不绝。天地亦与人同哀。南斯拉夫的塞尔维亚人就那样年年不间断地表达他们的历史感: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悲哀,只有记忆,只有警告——世间永远不能再有战争和屠杀了。 我不由想起南京大屠杀。“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也建在当年日军集体屠杀中国人的地点。馆外一大片石子,每颗石子象征一位牺牲者。馆内陈列着日军屠杀的证物、文件、照片、报纸。 这是历史事实。但是,多少人记得呢?世界上多少人知道呢?人,是健忘的。不记仇,很对。但是,不能忘记。 三 我们一共六十几位作家,从世界许多地区应邀在南斯拉夫讨论“放逐与文学”。所有的作家都看到和感染到克拉库耶伐次山谷中重现的半个世纪前的一段历史。历史是沉重的。现实呢? 安格尔在餐桌上写诗。只见他写下第一行: 黑色在这儿也太明亮了…… 中国大陆有三位作家在座。杨旭站起来说话了:“我从南京来。1937年,日本军队攻进南京时,有一场震惊世界的大屠杀。那一场屠杀受害者有30万人!我们在南京也建立了一座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1937年,我五岁,我是那一场大屠杀的幸存者。今天我对南斯拉夫人在受害者面前所表现的感情,完全理解。我注意到:今天的仪式上有许多青年和少年。我们这些大人应该对孩子们负责:永远不要有战争了。” 西德作家明赫白缓缓地站起来,他沉重地说:“……我有犯罪感:感到是我杀害了那些孩子。我们简直就是禽兽!所有集中营都必须粉碎!你们允许我和你们在一起,我非常感激……” 他说不下去了,坐下来掩面哭泣。 另一位作家讲话之后,日本人也要讲话了。 “……南京大屠杀是事实。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也有广岛原子弹,也有一片沉寂。” 安格尔低声对我说:“我要问他三个问题:中国人侵略过日本吗?中国人屠杀过日本老百姓吗?美国在日本进攻珍珠港①之前扔过炸弹吗?他们先发动战争!他们先杀人!”安格尔接着问我是否应该站起来反驳他呢? “不必了。他和那位西德朋友一对照,就是很好的反驳。” 明赫白仍然双手撑着头流泪。我和安格尔走过去和他握手。许多人走过去和他握手。 四 克拉库耶伐次血腥悲剧中最感人的,是那些被残杀的人留下的片纸只字。他们临死前几分钟,在小纸片上,或在身份证上,给亲人写下最后几个字。字迹模糊,句子也许不通,却表达了赤裸裸的爱、赤裸裸的心愿: (第一中学六年级学生)亲爱的爸爸妈妈最后一次了——鲁比沙 (第二中学六年级学生)爸爸,我和密索在旧军营里。给我们送饭来,也要工装裤和毯子。送点果酱来爸爸去找校长假若有用送点东西给我们吃吧。姨妈彼得舅舅也在这儿。给他送三包烟还要些纸——巴法尔 (工人)永别了美莎我今天死了再见我最最亲爱的我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你我的儿子没有爸爸也要快乐再见——史米奇 (工人)孩子们为父报仇——史迪凡 (木匠)亲爱的请照顾孩子们永远不要离开他们再见——无名 (牧师)永别了我所有的亲人我最最亲爱的我就要死了虽然我无罪 (工人)我最亲爱的鲁姬卡在这最后一刻原谅我一切吧留下850元爱你的包扎 (生还的工人)亲爱的包瑞卡好好照顾美莎给她找个好丈夫问爸爸好请他也找爱你的包季达 1988年初冬于爱荷华

全文:

李鑫跳上十二路电车,将车票交给车掌后,在右边靠车头的位子上坐下来,从裤袋里掏出手帕试去额头的汗,然后又由上衣口袋中掏出袖珍记事本,找到珊珊的地址,他又默念了一遍:“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

他将记事本放回袋内。“十五年了,她该还认得我吧!”

珊珊是走进他人生的第一个女孩,一直供奉在他心坛上最隐秘、最神圣的一角。她象征他少年时代的一个梦,一个飘渺而又美丽的梦。

这时车子已到了北门站,上来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接着这个中年人便和车掌就先买票还是下站补票争执起来。最后是坐在李鑫对面的一位老头儿撕下自己的一张票解决了这场车票争执。

那新上车的人在老先生旁边坐下了,“等一下我下车买了票还你!”他一面说,一面用眼睛狠狠地瞪了车掌一眼。她正在用手绢拭眼泪。

于是老头儿和中年人攀谈起来,说着说着便说到老头儿十几年前还在大陆的时候,在四川当行政专员的事儿。

四川,十几年以前,这些极普通的字眼,在今天的李鑫心中都有了特殊的意义。他可不就是十几年以前在四川第一次看到珊珊?有一天傍晚,他站在门前,远远地,看见大路上有个小女孩背着落日走来,穿着一件柔蓝的衣服,身后是一片耀眼的金辉。

他听见了她的南京腔,和她开玩笑,喊她南京大萝卜,她瞪了他一眼:“我叫赖玉珊,她们都喊我珊珊!”说完连忙用手绢捂着嘴笑。

“哈,妙论!”

李鑫一抬头,那个捂着嘴笑的小女孩不见了,原来是眼面前的老头儿大叫了一声。只听见老头儿和中年人讨论女朋友的标准,后来又谈起写爱情小说的各种主义。李鑫在对面好象坐包厢看戏一样,不觉暗自好笑。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过身去看街。

车子正好经过一个小果摊,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李鑫一眼就看见了那黄澄澄的橘子。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回想起当年和珊珊、妹妹一道去橘林偷橘子的情景。

四川的橘子很便宜,他们不是买不起。没有偷窃者的辛酸,有的只是新鲜的刺激,只是青春的焕发。他还记得,那天珊珊穿着一件黑丝绒短外衣,配着一条石榴红的羊毛围巾,她的小脸也像个小太阳一样,照得人的眼发亮,照得人的心暖暖的。

后来,看橘林的高大女人跑来了,李鑫先跳下树,然后站在树下接珊珊下来。她慌忙一跳,正好撞在他的怀里,珊珊的脸一下像火烧似的红了。

等到他们在一座竹林后田田埂上会合,妹妹用裙子兜了一兜橘子,脸像刚出笼的馒头,直冒气。一见面,妹妹就撅着嘴说道:“珊珊,怪你,你放哨的,跑到树上吃橘子去了!”李鑫指着妹妹兜着的橘子笑道:“你呢,你还不是只顾摘橘子去了!”他们讲起刚才的狼狈情景,笑成一团,珊珊差一点儿跌到水田里去了。

“哎哟,笑死人的,我笑不得了!”

李鑫吃了一惊,是谁也在笑?抬起头看向车尾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早就在车上的那个酒糟鼻子,另一个,大概是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上来的吧,只看得见挺在外面的一个大肚子和一双浮肿的脚。两个女人之间有两个小孩跪在位子上看街。

酒糟鼻子突然不笑了,叫道:“你看,那不是崔小姐!在那辆三轮车上!”

“五十岁了,反而打扮得像个妖精。听说她找了一个比她小二十岁的丈夫,哎呀……”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像夏天的绿头苍蝇一样,挥不掉,打不开。

“你们平时作何消遣?”酒糟鼻子转换了一个话题。

“打打小牌!那天我听了一副好牌啊,你听我说……”

“以后你们三缺一的时候,我来凑一脚!”酒糟鼻子的兴趣来了,声音也宏亮了一些。“你只管来,我打牌呀,可是要看人来,牌品不好的不来;一个小钱一个小钱零掏的不来,我——”

“我也一样,我们的性情倒是很合得来!”

李鑫厌烦得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不由得又掏出那个袖珍记事本,将珊珊地址默念了一遍:“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他的心开始噗噗地跳了起来。他看到她时称呼什么呢?

还喊她珊珊吗?似乎不太合适;喊她邱太太吗?也别扭。这样一称呼,就像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他不甘心!他决定什么也不称呼,只问她一句:“还记得我吗?”她也许起先会怔怔地望着他,然后淡淡地一笑,点一下头。

她现在也许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柔蓝的缎带绾在脑后,就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那衣服的颜色一样,那种柔和的颜色只有配在她身上才调和。

“先生,先生,吉林路到啦!”车掌的声音打断了李鑫的幻想。

他直起身子,看到那酒糟鼻子正对着窗外高声叫道:“邱太太,我哪天来陪你打小牌。你多少巷?我又忘了!”

“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那孕妇南腔北调地回答。李鑫一下子怔住了!

“慢点!小毛头,你想死呀!”那一声“小毛头”却是纯粹的南京腔,由车外无情地钻进李鑫耳中。

李鑫想扭头去看窗外,但他扭不过去,扶着那冷冰冰的铜柱子,无力地倒在车凳上。

这时车子已到了北门站,上来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接着这个中年人便和车掌就先买票还是下站补票争执起来。最后是坐在李鑫对面的一位老头儿撕下自己的一张票解决了这场车票争执。

那新上车的人在老先生旁边坐下了,“等一下我下车买了票还你!”他一面说,一面用眼睛狠狠地瞪了车掌一眼。她正在用手绢拭眼泪。

于是老头儿和中年人攀谈起来,说着说着便说到老头儿十几年前还在大陆的时候,在四川当行政专员的事儿。

四川,十几年以前,这些极普通的字眼,在今天的李鑫心中都有了特殊的意义。他可不就是十几年以前在四川第一次看到珊珊?有一天傍晚,他站在门前,远远地,看见大路上有个小女孩背着落日走来,穿着一件柔蓝的衣服,身后是一片耀眼的金辉。

他听见了她的南京腔,和她开玩笑,喊她南京大萝卜,她瞪了他一眼:“我叫赖玉珊,她们都喊我珊珊!”说完连忙用手绢捂着嘴笑。

“哈,妙论!”

李鑫一抬头,那个捂着嘴笑的小女孩不见了,原来是眼面前的老头儿大叫了一声。只听见老头儿和中年人讨论女朋友的标准,后来又谈起写爱情小说的各种主义。李鑫在对面好象坐包厢看戏一样,不觉暗自好笑。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过身去看街。

车子正好经过一个小果摊,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李鑫一眼就看见了那黄澄澄的橘子。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回想起当年和珊珊、妹妹一道去橘林偷橘子的情景。

四川的橘子很便宜,他们不是买不起。没有偷窃者的辛酸,有的只是新鲜的刺激,只是青春的焕发。他还记得,那天珊珊穿着一件黑丝绒短外衣,配着一条石榴红的羊毛围巾,她的小脸也像个小太阳一样,照得人的眼发亮,照得人的心暖暖的。

后来,看橘林的高大女人跑来了,李鑫先跳下树,然后站在树下接珊珊下来。她慌忙一跳,正好撞在他的怀里,珊珊的脸一下像火烧似的红了。

等到他们在一座竹林后田田埂上会合,妹妹用裙子兜了一兜橘子,脸像刚出笼的馒头,直冒气。一见面,妹妹就撅着嘴说道:“珊珊,怪你,你放哨的,跑到树上吃橘子去了!”李鑫指着妹妹兜着的橘子笑道:“你呢,你还不是只顾摘橘子去了!”他们讲起刚才的狼狈情景,笑成一团,珊珊差一点儿跌到水田里去了。

“哎哟,笑死人的,我笑不得了!”

李鑫吃了一惊,是谁也在笑?抬起头看向车尾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早就在车上的那个酒糟鼻子,另一个,大概是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上来的吧,只看得见挺在外面的一个大肚子和一双浮肿的脚。两个女人之间有两个小孩跪在位子上看街。

酒糟鼻子突然不笑了,叫道:“你看,那不是崔小姐!在那辆三轮车上!”

“五十岁了,反而打扮得像个妖精。听说她找了一个比她小二十岁的丈夫,哎呀……”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像夏天的绿头苍蝇一样,挥不掉,打不开。

“你们平时作何消遣?”酒糟鼻子转换了一个话题。

“打打小牌!那天我听了一副好牌啊,你听我说……”

“以后你们三缺一的时候,我来凑一脚!”酒糟鼻子的兴趣来了,声音也宏亮了一些。“你只管来,我打牌呀,可是要看人来,牌品不好的不来;一个小钱一个小钱零掏的不来,我——”

“我也一样,我们的性情倒是很合得来!”

李鑫厌烦得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不由得又掏出那个袖珍记事本,将珊珊地址默念了一遍:“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他的心开始噗噗地跳了起来。他看到她时称呼什么呢?

还喊她珊珊吗?似乎不太合适;喊她邱太太吗?也别扭。这样一称呼,就像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他不甘心!他决定什么也不称呼,只问她一句:“还记得我吗?”她也许起先会怔怔地望着他,然后淡淡地一笑,点一下头。

她现在也许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柔蓝的缎带绾在脑后,就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那衣服的颜色一样,那种柔和的颜色只有配在她身上才调和。

“先生,先生,吉林路到啦!”车掌的声音打断了李鑫的幻想。

他直起身子,看到那酒糟鼻子正对着窗外高声叫道:“邱太太,我哪天来陪你打小牌。你多少巷?我又忘了!”

“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那孕妇南腔北调地回答。李鑫一下子怔住了!

“慢点!小毛头,你想死呀!”那一声“小毛头”却是纯粹的南京腔,由车外无情地钻进李鑫耳中。

李鑫想扭头去看窗外,但他扭不过去,扶着那冷冰冰的铜柱子,无力地倒在车凳上。

于是老头儿和中年人攀谈起来,说着说着便说到老头儿十几年前还在大陆的时候,在四川当行政专员的事儿。

四川,十几年以前,这些极普通的字眼,在今天的李鑫心中都有了特殊的意义。他可不就是十几年以前在四川第一次看到珊珊?有一天傍晚,他站在门前,远远地,看见大路上有个小女孩背着落日走来,穿着一件柔蓝的衣服,身后是一片耀眼的金辉。

他听见了她的南京腔,和她开玩笑,喊她南京大萝卜,她瞪了他一眼:“我叫赖玉珊,她们都喊我珊珊!”说完连忙用手绢捂着嘴笑。

“哈,妙论!”

李鑫一抬头,那个捂着嘴笑的小女孩不见了,原来是眼面前的老头儿大叫了一声。只听见老头儿和中年人讨论女朋友的标准,后来又谈起写爱情小说的各种主义。李鑫在对面好象坐包厢看戏一样,不觉暗自好笑。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过身去看街。

车子正好经过一个小果摊,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李鑫一眼就看见了那黄澄澄的橘子。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回想起当年和珊珊、妹妹一道去橘林偷橘子的情景。

四川的橘子很便宜,他们不是买不起。没有偷窃者的辛酸,有的只是新鲜的刺激,只是青春的焕发。他还记得,那天珊珊穿着一件黑丝绒短外衣,配着一条石榴红的羊毛围巾,她的小脸也像个小太阳一样,照得人的眼发亮,照得人的心暖暖的。

后来,看橘林的高大女人跑来了,李鑫先跳下树,然后站在树下接珊珊下来。她慌忙一跳,正好撞在他的怀里,珊珊的脸一下像火烧似的红了。

等到他们在一座竹林后田田埂上会合,妹妹用裙子兜了一兜橘子,脸像刚出笼的馒头,直冒气。一见面,妹妹就撅着嘴说道:“珊珊,怪你,你放哨的,跑到树上吃橘子去了!”

李鑫指着妹妹兜着的橘子笑道:“你呢,你还不是只顾摘橘子去了!”他们讲起刚才的狼狈情景,笑成一团,珊珊差一点儿跌到水田里去了。

“哎哟,笑死人的,我笑不得了!”

李鑫吃了一惊,是谁也在笑?抬起头看向车尾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早就在车上的那个酒糟鼻子,另一个,大概是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上来的吧,只看得见挺在外面的一个大肚子和一双浮肿的脚。两个女人之间有两个小孩跪在位子上看街。

酒糟鼻子突然不笑了,叫道:“你看,那不是崔小姐!在那辆三轮车上!”

“五十岁了,反而打扮得像个妖精。听说她找了一个比她小二十岁的丈夫,哎呀……”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像夏天的绿头苍蝇一样,挥不掉,打不开。

“你们平时作何消遣?”酒糟鼻子转换了一个话题。

“打打小牌!那天我听了一副好牌啊,你听我说……”

“以后你们三缺一的时候,我来凑一脚!”酒糟鼻子的兴趣来了,声音也宏亮了一些。“你只管来,我打牌呀,可是要看人来,牌品不好的不来;一个小钱一个小钱零掏的不来,我——”

“我也一样,我们的性情倒是很合得来!”

李鑫厌烦得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不由得又掏出那个袖珍记事本,将珊珊地址默念了一遍:“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他的心开始噗噗地跳了起来。他看到她时称呼什么呢?

还喊她珊珊吗?似乎不太合适;喊她邱太太吗?也别扭。这样一称呼,就像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他不甘心!他决定什么也不称呼,只问她一句:“还记得我吗?”她也许起先会怔怔地望着他,然后淡淡地一笑,点一下头。

她现在也许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柔蓝的缎带绾在脑后,就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那衣服的颜色一样,那种柔和的颜色只有配在她身上才调和。

“先生,先生,吉林路到啦!”车掌的声音打断了李鑫的幻想。

他直起身子,看到那酒糟鼻子正对着窗外高声叫道:“邱太太,我哪天来陪你打小牌。你多少巷?我又忘了!”

“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那孕妇南腔北调地回答。李鑫一下子怔住了!

“慢点!小毛头,你想死呀!”那一声“小毛头”却是纯粹的南京腔,由车外无情地钻进李鑫耳中。

李鑫想扭头去看窗外,但他扭不过去,扶着那冷冰冰的铜柱子,无力地倒在车凳上。

作者介绍:

聂华苓(1925年1月11日- ),女,出生于武汉,湖北应山(现湖北省广水市)人,1948年毕业于国立中央大学外文系,同年以笔名远方发表第一篇文章《变形虫》,《自由中国》文艺栏编辑。

1964年旅居美国,应聘至美国华盛顿《作家工作室》工作,在爱荷华大学教书,同时从事写作和绘画,因创办国际作家写作室,被称为“世界绘画组织的建筑师”、“世界文学组织第一”。



  珊珊,你在哪儿?

  聂华苓

  “喂,喂,等一等!”李鑫跳上车,一把抓住车门后的铜柱,将车票递给车掌,喘
  咻咻地问道:“这是十二路车吗?”
  车掌绷着她那被职业硬化了的脸,“嗯”了一声,一面将票根递给他。刚从花莲来
  台北的李鑫不大习惯这种冷漠的表情,瞅了她一眼,就在右边靠车头的位子上坐下来,从裤
  袋里掏出手帕试去额头的汗,然后又由上衣口袋中掏出袖珍记事本,翻了好几页,才找到珊
  珊的地址,他又默念了一遍:“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
  “小姐!”他转向了车掌。车掌的脸柔和了一些,望着他。
  “到了吉林路那一站,请你告诉我一下!”
  不知是因为那一声小姐,还是李鑫那一副热切的傻样儿,她点头时竟牵动嘴角笑了
  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街,街上正有一个穿着花裙的女孩走过。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不是上下班时刻,车上的乘客连李鑫一起才只有四个人。“这
  倒象是一辆专车送我去看珊珊的。”他一面想,一面将记事本放回袋内。“十五年了,她该还
  认得我吧!”多少年来,每当他想到珊珊的时候,他的情绪早已没有一丝儿波动了。但此刻,
  他的心开始有点儿激动起来,不觉将手中的票根搓成了一团。
  珊珊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孩,一直供奉在他心坛上最隐秘、最神圣的一角。但真正
  说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并不多,他们甚至于没有谈过多少话。他对她的感情是那么飘忽;
  他对她的记忆几乎是空无所有,但多少年来,他却常常会想起她。她象征他少年时代的一个
  梦,一个飘渺而又美丽的梦。他不是作家,也不是艺术家,但他爱一切美好的事物,好幻想,
  好新奇。他早听说珊珊也在台湾,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直到这一次因公由花莲出差
  到台北,他才有机会去看他。
  车子快到第二站,车掌在喉咙管里哼了一声:“有人下车吗?”没人理会,她吹了一
  声哨子,车子直驶了过去。李鑫向车上的人扫了一眼:他正对面坐着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儿
  和一个中年男人,对面靠车尾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那老头儿方头大耳,端端正正的五官,穿
  着一身黄卡叽中山装,李鑫觉得他不是挺有气魄的样子,心想:“这老头儿年轻时必是老太
  太们相女婿的好对象。”那中年男人想必是近一两年来才发了福,西装已经胀得扣不上了,
  但他看上去并不结实,软稀稀的,象是一皮囊的面糊,这是李鑫看他第一眼的印象。至于那
  个中年妇人,李鑫只看到了她那个红头儿酒糟鼻子。
  正当李鑫如此打量那几个人的时候,车子已到了北门站,上来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
  人,打着一条红艳艳的麻质领带。“这个人就象是木匠手里的木头人,斧子太利,一溜手把
  两边的脸庞削得太多了!”李鑫望着他那尖削的脸似笑非笑地这样想。
  “请你先买票!”车掌拦住那上车的人说道。
  “我下一站补票!”
  “不行,你先买票!”
  “我就是不,看你把我怎么样!”那人双手在胸前一叉,硬着脖子。
  车掌仍用手拦住车门,脸象刚浆过的粗布,硬板板的。
  “你到底让不让我上来?你神气什么?那上车的人用一只手指着车掌的鼻尖喝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不是骗你这一张票的人!”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好啦,好啦,我这里有票!”那老头儿撕了一张票递给了车掌。
  “谢谢,老先生,”那新上车的人在老先生与那位发福的先生之间坐下了。
  “等一下我下车买了票还你!”他一面说,一面用眼睛狠狠地瞪了车掌一眼。她正
  在用手绢拭眼泪。
  “用不着了!听你口音,好象贵处是江西?”
  “不错,你老先生也是江西?”
  老头儿微笑着点了点头:“请问贵姓?”
  那人连忙在衣袋内掏出皮夹,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老头儿。
  “啊,作家,是的,作家,是的,是的!”老头儿余音犹缭绕不绝。
  另外那个人伸长了脖子看老头儿手中的名片,嚅动着嘴唇念道:“作家齐志飞。”然
  后眼珠子一上一下地想了一会,忽然叫了起来:“啊,齐志飞,我拜读过你的小说,什么—
  —‘樱花再开的时候’,是吧?”
  齐志飞脸上的怒气全消了,堆着一脸的笑,忙将右手伸了过去:“是的,请指教,
  请问你老兄——”
  那人一面握住了齐志飞的手,一面用左手在自己上衣口袋内,也抽出一张名片,递
  给了齐志飞。
  “啊,吴大有。你老兄可真了不起,一张名片前后全印满了头衔!这总共有二十好
  几个吧!”齐志飞仍握着对方的手不放。
  “不敢当,都是空头衔,没有实权的。”吴大有这才将手抽了回去。
  这时,齐志飞才想起了他的老乡,转过身来。“请问老先生贵姓?”
  “敝姓秦。”
  “秦老先生在什么地方得意?”
  “我现在是三军总司令,在家管鸡子、鸭子、狗,呵呵,我们现在没有用了!”
  “哪里,老前辈,老前辈。”齐志飞欠了欠身子。“你以前在大陆——”
  “我以前干过几任县长,在四川干过行政专员,来台湾以后我就赋闲了。唉,这一
  说都说十几年以前的事罗!”
  四川,十几年以前,这些极普通的字眼,在今天的李鑫心中都有了特殊的意义。他
  可不就是十几年以前在四川第一次看到珊珊?她是妹妹的初中同学,那时还是一个十四五岁
  的小女孩子,说正读高中。有一天傍晚,他站在门前,远远地,看见大路上有个小女孩背着
  落日走来,穿着一件柔蓝的衣服,身后是一片耀眼的金辉,仿佛她就是由那天国的光辉中走
  出来的。她和妹妹在一起,他走过去和她搭讪,她除了点头摇头之外,就是用手绢捂着嘴笑。
  他听见了她的南京腔,和她开玩笑,喊她南京大萝卜,她啐了他一口:“呸!我叫赖玉珊,她
  们都喊我珊珊!”说完又连忙用手绢后着嘴笑。妹妹暗地告诉他,珊珊摔跤摔缺了一小块门
  牙,不愿让人看见她的缺牙齿。她笑着逗妹妹:“没关系,她反正比你漂亮,她有个小酒涡!”
  小女孩们在一块儿总是唧唧哝哝的,他一走过去,她们就住了嘴;他一走开,她们就大笑。
  后来妹妹才告诉他:“珊珊喊你瘦猴儿!”“小鬼!”他笑着骂了一句,但他心里确实恨自己太
  瘦。
  “哈,妙论!”
  李鑫一抬头,那个捂着嘴笑的小女孩不见了,原来是眼面前的秦老先生大叫了一声。
  只听见吴大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女朋友可以分三类:一类是父母有地位,小姐自
  己没有学问;一类是小姐自己有学问,父母没有地位;一类是父母没有地位,小姐自己也没
  有学问。所以——这事很伤脑筋。”吴大有连连摇头。
  “你自己结婚与别人父母有什么关系?”齐志飞笑着问道。
  “呵,关系可很大,”吴大有双眉紧锁,“有了父母,第一,下女走了,我们可以有
  地方吃饭;第二,我们吵直起架来,可以有人从中调解;第三,孩子生多了,可以有人照顾;
  第四——”
  没等他说下去,齐志飞和秦老先生就哄然大笑了起来;车尾那位酒糟鼻子太太望着
  他们瘪了一下嘴;李鑫也抿着嘴想笑。只有吴大有一个人可没有笑意,他好象想起了什么更
  重要的事,对齐志飞说道:“齐先生,你写小说是怎么个写法?我要向你请教。我这一辈子,
  嗨,”他摇了摇头,“罗罗嗦嗦的事可也不少!可以写好几部爱情小说。”
  “写小说可也不那么容易,”齐志飞扬了扬眉尖,“你首先要把你的全部感情放进
  去,你必须和你的人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叹气……”
  “唉!”吴大有真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想起了他那悲哀的浪漫史,还是因为有感
  于创作的艰难。
  “写小说的手法也多得很,一言难尽。”齐志飞沉吟了一下,“至于我自己,我是什
  么手法都用:写实主义,浪漫主义,自然主义,象征主义——”他还翻着白眼在想。
  “啊,这么多主义!”吴大有一下子愣住了。
  “这年头,东一个主义,西一个主义,把人都搅昏了。我们以前就很少听说什么主
  义,一样吃饭过日子。”秦老先生摇头叹气。
  李鑫在对面好象坐包厢看戏一样,不觉暗自好笑。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过身去看街。
  车子正好经过一个小果摊,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李鑫一眼就看见了那黄澄澄的橘子。
  怎么回事?今天的一事一物都与珊珊发生了关联?来台湾十几年,哪一年不看见橘子!唯独这
  一次,他就想起了当年和珊珊、妹妹一道去橘林偷橘子的情景。
  初冬的太阳照着广漠的田野。田野尽头是一片橘林,好象一道金边,镶在蓝天绿野
  之间。珊珊、阳光、田野、橘林。这一切都使人兴奋得心跳。李鑫提议去橘林偷橘子,两个
  小女孩拍手叫好。四川的橘子很便宜,他们不是买不起。但那不是寻常的偷窃,没有偷窃者
  的辛酸,有的只是新鲜的刺激,只是青春的焕发。少年时代的一切罪过都含有美丽的诗。他
  还记得,那天珊珊穿着一件黑丝绒短外衣,配着一条石榴红的羊毛围巾,她的脸也象个小太
  阳一样,照得人的眼发亮,照得人的心暖暖的。她和妹妹沿途扯野草编小花篮,一面唱着歌;
  他诌些笑话逗她们笑,珊珊笑得好开心,竟忘了用手绢捂嘴。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笑话可真
  肤浅,但那时候确实使两个小女孩快活得象两只小鹿一样,在金色的田野上跳跳蹦蹦的。他
  们分配好了工作:李鑫爬树偷橘;珊珊和妹妹分站在橘林的两头放哨。他们约好了一个最顺
  口的信号,假若捉“贼”的人来了,放哨的人只要高呼一声“喂——”他们就逃掉。李鑫一
  向是文绉绉的,那一天不知是哪儿来的一股劲,真象个“瘦猴儿”一样,跳下了这一棵树,
  又爬上了那一棵,树底下扔了一大堆金光闪闪的“赃物”。有一会儿,他坐在树上,蓝色的
  空气中荡漾着橘子的清香,远远地看见珊珊象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东瞅一下,西瞅一下。他
  不禁向她招了招手,她含笑跑来了。他由树上溜下,说道:“来,上去,不要怕,我帮你!他
  没想到那小女孩竟是如此灵巧,他没费多大力就帮她爬上了树。他们分坐两上枝桠上。他只
  顾拣最大最熟的橘子摘给珊珊,自己也忘了吃,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与橘子,是蓝水晶的天
  盖;风,象个调皮小仙人,只用它的小翅膀那么轻轻一扇,他们四周的权叶与橘子就哗哗哗
  地逐渐响开来。珊珊坐在树桠上,荡着两腿,一面吃,一面东张西望,嘴边的小酒涡荡呀荡
  的,仿佛装满了一涡橘汁似的,李鑫恨不得凑过去用舌尖轻轻舔一口。突然,远处竹林里传
  来狗叫声,李鑫抬头一看,不好了,捉“贼”的来了!竹林里跑出了一条狂叫的恶狗,后面
  跟着一个头缠白布的高大女人,口里大声吆喝,手里的竹竿不断在地上敲打。李鑫先跳下树,
  然后站在树下接珊珊下来。她慌忙一跳,正好撞在他的怀里,珊珊的脸一下象火烧似的红了。
  他的脸也热辣辣的,一直热到耳根。他顾不了那一堆辛苦“偷”的的“脏物”了,拉着珊珊
  就跑。正在这时,只听见远处有人直着嗓子怪叫:“喂来了,喂来了,喂来了!”那是妹妹的
  声音,吓得走了腔。珊珊拉着他的手跑得脸绯红,石榴红的围巾随风飘起,正好拂在他的脸
  上。他们和妹妹在一座竹林后田埂上会合了,妹妹用裙子兜了一兜橘子,脸象刚出笼的馒头,
  直冒气。一见面,妹妹就撅着嘴说道:“珊珊,怪你,你放哨的,跑到树上吃橘子去了!”李
  鑫指着妹妹兜着的橘子笑道:“你呢,你还不是只顾摘橘子去了!”珊珊对他挤挤眼儿,酒涡
  又荡了一下。他们讲起刚才的狼狈情景,笑成一团,珊珊差一点儿跌到水田里去了。
  “哎哟,笑死人的,我笑不得了!”
  李鑫吃了一惊,是谁也在笑?扭过头一看,车掌背后有两个女人在笑,其中一个正
  是一上车就看见了的那个酒糟鼻子,不知什么时候由对面移到这边坐位上来了。另一个女人,
  大概是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上来的吧,正好坐在车掌紧背后,只看得见挺在外面的一个大肚
  子和一双浮肿的脚。两个女人之间有两个小孩跪在位子上看街。
  “哎哟,天下有这种事?自己生孩子生不出来,骂别人,哎哟,我笑不得了!”一听
  就知道那是一个南方人打官腔的口音。
  “你这一个多大?”酒糟鼻子的声音。
  “才一岁半!”
  “你也真密,头一个不满一岁就又怀了!”
  “告诉你了,我年年大肚子,我早不想要了,就是他爸爸!”
  两个女人挤在一堆叽叽咕咕了一阵子,接着又是一阵笑声。酒糟鼻子突然不笑了,
  叫道:“你看,那不是崔小姐!哪,在那辆三轮车上!”
  “那个老处女!五十岁了!我看了她就恶心,要找男人也不趁早,到老了反而打扮得
  象个妖精。你看她那一副干柴象,谁要?”
  “你别说,她一个人,总得有点依靠,比不得在大陆。”
  “谁叫她年轻的时候田里选瓜,越选越差!到老了就乱抓了。她那男人比她年轻二
  十岁,年轻二十岁呀!她可以做他的老娘!那个老处女,我们都叫她老处女。那男人当初追一
  个小姐,刚好那个小姐又喜欢他爸爸的一个同事,他有一栋房子,手里还有许多美金,他太
  太在大陆,又好看,又能干,他也花了一番功夫才讨到她,花了好大功夫啊!她生肺病,别
  的男朋友都走了,只有他天天带一把花去,就只有他一个人天天带一把花去呀。他们家那条
  狼狗呀,真凶!我去过他们家,布置得才叫漂亮!那条狗是英国种,他们没有儿子,把狗当儿
  子一样……”
  李鑫皱了皱眉头,心里想:这真是一只语无伦次的话匣子!对面三个人本来还嗡嗡
  的在谈什么,现在也都没劲了。车子象个大摇篮,一颠一晃,再加上窗口射进来的微温的阳
  光,秦老先生和吴大有似乎昏昏沉沉地想打盹;齐志飞衔着一根香烟,眯着眼望窗外,大概
  又在想他的小说吧。
  车掌一声哨子,车子又到了一站,上来了一个女孩子,杏黄衬衫,白毛衣,墨绿裙
  子,腋下夹着一本洋装书,她空着位子不坐,偏直挺挺地站在那两个唠叨不休的女人面前。
  只听见那个打官腔的女人说道:“我还显得年轻?老罗!我要不是大生小产的这么多胎,比现
  在还要显得年轻!我现在都怕照镜子,他爸爸说我变得简直象只大母鸭一样了!”接着是一阵
  鸭叫的笑声。
  那新上车的女孩,皱了一下眉心,刚好跪着的两个小孩子要转过身坐下来,有一个
  孩子又踹了那女孩一脚,裙子上沾一块灰印子,她用手掸了掸,转身悻悻地走到车头来,扶
  着司机背后的铜柱了站着。李鑫看了看身旁的空位子,挪动了一下身子,又望了望那女孩。
  但她却是个石雕木刻的人,昂着头,尖着鼻子,眼睛盯着前方。
  “女孩儿家差不多都是这么怪里怪气的,就象一世界的人都在她脚底下!”李鑫心
  里这样想,眼睛仍盯在那女孩的脸上。乍一看,她长得太单薄,尖下巴,细眼睛,但她那修
  长的个头,那松散的长发,以及那眉梢眼角所流露的孤芳自常的神情,使人有一股清逸之感。
  “这女孩大概二十左右吧!”李鑫如此打量她。但紧接着,他的思想又飘回珊珊身上去了。“胜
  利那年在重庆碰到珊珊的时候,她不就是这样的年龄吗?”恍惚之中,他又看见了她远远走
  来那风韵嫣然的样儿。
  那一年夏天,他大学刚毕业,买好了回家的船票,在上清寺那条路上闲荡。迎面走
  来一个女孩,穿着一件银灰撒花府绸旗袍,戴着一副墨镜,打着一把浅紫小阳伞。他的眼睛
  不由自主地瞪在那女孩身上,心想:“好一个匀称的身段!”却不防那女孩走近身来,取下墨
  镜一笑:“你不认得我了?”他再一
  ,原来就是珊珊!自从他离家到重庆升学以后,他们有四年没见过面。他第一眼就发觉
  她的缺牙齿已经没有了。她已经由一个娇憨的小女孩子长成一个娉娉婷婷的少女了!不知为
  什么,那一次见面使他很尴尬,他结结巴巴地什么也说不出来,问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之后,
  就向她要了她寄住人家的地址。她是暑期到重庆考大学的。当天晚上,他在她门外徘徊了好
  久才有勇气去敲门,但开门的女佣人告诉他珊珊不在家,刚刚和同学上街去了。第二天一清
  早,他就上了船。复员以后,听说珊珊结婚了。“假若那一晚见到了她,她是否——”
  这时,只听见他面前“呼”地一下,他眨了一下眼,原来是车上那个女孩的大裙子
  在他面前掠过去了。她被他瞪得恼了火,撅着嘴移到对面车尾空位子前站着,谁也别想再看
  她。李鑫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转过脸去看窗外。车子正好走过堤上,远处耸立着火葬场
  的黑色烟囱。堤上有一长串人正呜哩哇啦地在送殡。李鑫回头一看,秦老先生和吴大有不再
  打瞌睡了,坐直了身子看窗外,齐志飞转身用胳臂碰了一下他身旁的吴大有:“喂,你看了
  这送殡的,有何感想?”他嘴角吊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象这样死法也可说是备极哀荣了!”吴大有回答道。
  秦老先生转身背着窗外,皱着眉头,看样子,他既不愿看送殡,也不愿听人谈到死
  这个问题。
  “你猜我想的是什么?”齐志飞嘴角吊着的那个微笑这一下可笑开了,用手整了一
  下他的红领带,掸了掸身上的灰,对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得意地瞥了一下。“我们写小说
  的人就是要会利用生活。别人看上去没有一点意义的事,在我们眼里就有了意义。你懂吗?
  譬如看见了这些送殡的,我一下子就有了个灵感!”
  “啊!”吴大有脖子一伸。
  秦老先生也好奇地转向齐志飞,张着嘴听他讲。
  “我突然想到一个爱情故事:一个男的死了,他在生时一表不凡,风流倜傥——”
  “就和你老兄一样!”吴大有打断了他的话。
  齐志飞笑了一下,急忙又拾起了自己的话。“有两个女的同时爱他,一个象月亮,
  温柔美丽;一个象太阳,热得象一团火——”
  “那真艳福不浅!”吴大有又忍不住插了一句。
  “呵呵!”秦先生的兴致更大了。
  “你听我讲,”齐志飞又用胳臂碰了一下吴大有,“这两个女的都爱他。好,那个男
  的死了,两个女人都来送殡,这一下了可碰上了!”齐志飞还用两个食指头尖互点了一下。
  “嘿!那她们还不打起架来?”吴大有一脸严肃的神色。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秦老先生连连点头。
  “哪里还打得起架来!”齐志飞不屑地望了吴大有一眼,“她们碰上了之后——”他
  用手摸了一下他那油光水滑的烦恼丝,“嗯——,这以后我还要想一想,还要好好地想一想。”
  齐志飞歉然一笑之后,便不作声了。
  李鑫正高兴可以安静一会儿了,车掌背后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又象夏天的绿头苍蝇一
  样,嗡到这边来了,挥不掉,打不开。
  “……我这个儿子呀!”是那南腔北调的声音,“他爸爸象命根一样。你看,跟他爸
  爸一模一样!他和其他几个小鬼是不同,我打针催生把他催下来的呀,就是要他刚好在腊月
  初六那一天生,命才好!果然他就不同,会看人脸色,花样又多,从不吃亏,说话跟大人一
  样,有板有眼,刁得很!……”
  “你们平时作何消遣?”酒糟鼻子显然对别人儿子不感兴趣,转换了一个话题。
  “打打小牌!嗨,前天我和了一副巧牌!”
  “怎么样的一副牌?”酒糟鼻子的兴趣来了,声音也宏亮了一些。
  “条子清一色,一条龙,还有一般高!”
  真叫绝!以后你们三缺一的时候,我来凑一脚!”
  “你只管来,我们那里有三个脚,你来了总凑得起来。我打牌呀,可是要看人来,
  牌品不好的不来;一个小钱一个小钱零掏的不来,我——”
  “我也一样,我们的性情倒是很合得来!”
  他们俩人越谈越亲热,最后酒糟鼻子竟把别人命根子儿子抱在怀里,说要认他做干
  儿子。车子正经过翻修的马路,碰着了一个大坑,猛然颠动了一下。“哎哟!”那女人一双手
  捧着大肚子叫了一声,“他老是不要我出来,我在家闷不住,就带两个孩子出来逛逛街。”
  “你们先生真好,疼你得很!”
  “哪个先生不疼太太!”那南腔北调的声音更扬高了,“我打牌,他就乖乖地守在旁
  边,乖乖地。我打一夜,他就坐一夜,你叫他去睡,他都不睡。有一次,别人都看不过去了,
  劝我不要打了,说他第二天要上班。我说:“不行!我这一百三十六张可比他亲爱得多!”
  两个女人又咯咯笑了一阵。
  李鑫厌烦得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他看了看表,车子已走了二十五分钟了。他转过
  头去问车掌:“怎么还没有到?”
  “修路嘛,车子要绕路走。快了!”这一次,车掌可多说了两句话。
  快了!他快要看到分别十五年的珊珊了!不由得又掏出那个袖珍记事本,将珊珊地址
  念了一遍:“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他的心开始噗噗地跳了起来。他看到她时称呼什么呢?
  还喊她珊珊吗?对一个做了几个孩子的母亲仍叫小名,似乎总不太合适;喊她邱太太吗?也别
  扭。这样一称呼,就像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他不甘心!他决定什么也不称呼,他
  只要用眼睛那么深深地望她一眼,再低声问她一句:“还记得我吗?”她也许起先会怔怔地望
  着他,然后淡淡地一笑,点一下头。于是,她的酒涡又轻轻一荡,缺牙齿又露出来了。啊,
  不,那是她小时候的样儿,她在重庆时就没有缺牙齿了。他极力要幼想出珊珊此时的神态,
  但那捂着嘴笑的娇憨神情,在树上荡着两条小腿吃橘子的贪婪样儿,总是来打扰他的幼想。
  她现在也许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柔蓝的缎带绾在脑后,就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那衣服
  的颜色一样,那种柔和的颜色只有配在她身上才调和。她不象小时候那么爱笑了,静静地抱
  着孩子坐在角落里,眼睛里有一种少女时代所没有的东西,迷迷蒙蒙的,看起来叫人有点儿
  愁。她一定会叫她的孩子们来挨着他。他会特别喜欢她的女儿,因为她更象她妈妈小时候的
  样儿。他要把她女儿抱在身上,问她认不认得他。她当然认得他的,因为妈妈常常向孩子们
  讲到他,用一种低沉的、柔美的声调讲到他。
  “先生,先生,吉林路到啦!先生!”
  李鑫惊得一抖,转过头去,已经有人下车了。
  “我喊了你好多遍啦,吉林路到啦!”车掌说道。
  李鑫忙站起身来,但手上的票根不知到哪儿去了。他弯着身子,在位子上下四周一
  一看过,都没有。
  “快点啦!只等你一个人!”车掌已将哨子放在嘴里。
  他直起身子,那酒糟鼻子正对着窗外高声叫道:“邱太太,我哪天来陪你打小牌。
  你多少巷?我又忘了!”
  “吉林路九十七巷,六号!”那南腔北调的声音在窗外回应。
  李鑫一下子怔住了!
  “慢点!小毛头,你想死呀!”那一声“小毛头”却是纯粹的南京腔,由车外无情地
  钻进李鑫耳中。
  一辆大卡车从公共汽车旁擦了过去。
  李鑫想扭头去看窗外,但他扭不过去,扶着那冷冰冰的铜柱子,无力地倒在车凳上。
  “你到底下不下车呀!”车掌发火了。
  “我——我不下车了!”李鑫吃力地说出了这句话,眼睛愣愣的。
  车掌不耐烦地吹了一声哨子,咔哒一下将车门关上了,咕噜了一句:“莫名其妙!”
  车上的人都觉得李鑫的神色不对。秦老先生摇摇头:“唉,这年头,古怪事越来琥
  多!”酒糟鼻子弯着身子,伸长了脖子来看李鑫;吴大有转动着他空洞的眼珠子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反应;齐志飞若有所思地望着李鑫,然后掏出了记事本,
  在上面沙沙地写着,说不定李鑫这一下子就荣任了他那篇送殡小说的主角。
  连那个高踞在世人之上的女孩竟也扭过头来瞅了李鑫一眼。
  (选自《台湾轶事》,北京出版社1980年版)
  《珊珊,你在哪儿?》作者聂华苓,1925年生于湖北应山县。1949年去台湾,开始
  发表作品。1964年赴美定居,后与丈夫安格尔共同创办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已出
  版短篇小说集《翡翠猫》、《一朵小白花》、《台湾轶事》及长篇小说《失去的金铃子》、《桑青
  与桃红》、《千山外,水长流》等。聂华苓的作品以深邃的历史感表现现代中国的沦桑变化,
  抒写台湾中下层人们的乡愁和海外浪子的悲歌。创作坚持“溶传统于现代,溶西方于中国”
  的艺术追求。
  《珊珊,你在哪儿?》是聂华苓的短篇力作。它透过主人公李鑫乘车寻访昔日女友
  而不得的惆怅,表现了大陆流落到台湾的小市民的理想失落与人生随俗,也揭示出台湾社会
  的颓败世风。为了有力地凸现作品的今昔对比角度,小说采用了意识流手法,巧妙地将今昔
  时空有机地交织在一起。追忆住昔,缅怀青春与故土,多以美的色调,渲染出如诗如梦的氛
  围;静观现实,感知台湾的人情世风,多以白苗笔触,展示出社会灰色的众生相。李鑫乘车
  去看望十五年未见的女友珊珊,一路景物不时触动他美好温馨的有关大陆的回忆。童年时代
  的珊珊,仿佛天国光辉里走出来的小天使,和李鑫结伴去桔园偷桔子的情景,如同美丽缥缈
  的梦。这位嫣然飘逸的少女,引起李鑫无限的情思。多少年来,“珊珊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
  孩,一直供奉在他心坛上最隐秘、最神圣的一角。”但汽车即将到站时,李鑫忽然发现现实
  展示给他的珊珊,竟是同车的那个挺着大肚子,津津乐道于打牌经的家庭妇女!昔日的珊珊
  一去不复返,当年的小天使变成了俗不可耐的小市民。面对传统的失落,美好的幻灭,纯情
  的消逝,作品发出了“珊珊,你在哪儿?”的痛切呼唤。
  这篇小说艺术构思巧妙,叙述视角独特,有一种出奇制胜的艺术效果。把主人公寻
  访女友的故事浓缩在途中汽车上,从这个窗口观照了社会的人情世态,可谓匠心独运。一面
  是李鑫如诗如梦的回忆,一面是车厢里庸俗浅溥的谈吐,理想与现实的反差鲜明可鉴。读者
  在整个阅读过程中都会随李鑫的回忆去编织珊珊的美好形象,但作品结尾却陡然一转,出人
  意料地将这美丽梦幻粉碎。小说由些激发出来的现实惆怅和世风感慨也更加深刻、动人。

顶个..我老婆也叫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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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霞主演的电影有哪些?
1973年 窗外饰 江雁容 林青霞处女作《窗外》1974年 云飘飘饰 李中江 纯纯的爱饰 林纯纯 古镜幽魂饰 素素 云河饰 梁新兰 纯情 爱的小屋饰 洛小语 女记者饰 沈馥慧 青青草原上饰 方梦兰 长情万缕饰 林珊珊 1975年 烟雨饰 季春霞 女朋友饰 夏小婵 云深不知处 热浪饰 夏小雨 翩翩情饰 翩翩 在水...

林青霞的哪些电影在CCTV6播过?
1977年 异乡梦 饰 叶华苓林青霞在《月朦胧鸟朦胧》中的剧照(14张) 我是一片云 饰 段婉露 温馨在我心\/情蒙蒙雾蒙蒙 饰 李惠芬 奔向彩虹 饰 张晓虹 幽兰在雨中 饰 秋梦 金玉良缘红楼梦 饰 贾宝玉 1978年 月朦胧鸟朦胧 饰 刘灵珊 真白蛇传 饰 白素贞 处处闻啼鸟 饰 沈亚伦...

林青霞演过一部电影叫什么
973年 窗外饰 江雁容 林青霞处女作《窗外》1974年 云飘飘饰 李中江 纯纯的爱饰 林纯纯 古镜幽魂饰 素素 云河饰 梁新兰 纯情 爱的小屋饰 洛小语 女记者饰 沈馥慧 青青草原上饰 方梦兰 长情万缕饰 林珊珊 1975年 烟雨饰 季春霞 女朋友饰 夏小婵 云深不知处 热浪饰 夏小雨 翩翩情饰 翩翩 在水...

林青霞出演过的所有电影是哪些?谁能告诉我??
1973年 窗外饰 江雁容 林青霞处女作《窗外》1974年 云飘飘饰 李中江 纯纯的爱饰 林纯纯 古镜幽魂饰 素素 云河饰 梁新兰 纯情 爱的小屋饰 洛小语 女记者饰 沈馥慧 青青草原上饰 方梦兰 长情万缕饰 林珊珊 1975年 烟雨饰 季春霞 女朋友饰 夏小婵 云深不知处 热浪饰 夏小雨 翩翩情饰 翩翩 在水...

音乐的海南话怎么说?
啊D你能欲闲酒贵 没钱没底气 那就去花果山那个烧烤园 做酒鬼 !哆咪 哆咪 你人欲哆咪 哆咪 哆咪 你哆咪腻?我不是在笑海南戏 我唱的是像像是R&B 生活辛苦 太多的问题 你人懂不懂腻?check it out 龙岐村到龙舌坡 得胜沙有冼太夫人庙 将军文才的故事 咱人要记得 女:哥哥你讲过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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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霞演过的所有电影有哪些?
窗外 饰 江雁容 1974年 云飘飘 饰 李中江 纯纯的爱 饰 林纯纯 古镜幽魂 饰 素素 云河 饰 梁新兰 纯情 爱的小屋 饰 洛小语 女记者 饰 沈馥慧 青青草原上 饰 方梦兰 长情万缕 饰 林珊珊 1975年 烟雨 饰 季春霞 女朋友 饰 夏小婵 云深不知处 热浪 饰 夏小雨 翩翩情 饰 翩翩 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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